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权当是一点补偿
“没有。”陆执以为许霁月肯定不想多说，十分自觉的想揭过这个话题。
许霁月对莹莹颇有好感，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自己身上曾经有过的另一种可能性，所以态度特别的友好，不由自主的就会透露出一些原本要藏住的事：“我们聊了几句下山的事。”
莹莹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们是在说那片枫林吧？”
此话一出，许霁月和陆执都愣住了，前者是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随口问过的地方，后者则是没料到会峰回路转。
陆执略略的垂了眼，心说看来他今天至少做对了一件事，如果他没把莹莹留下，恐怕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许霁月伸手捋了下头发，对莹莹说：“算是吧。”
她醉得厉害，然而醒得也快，此时一张粉白的巴掌脸上根本寻不见醉意，目光更是格外的清明。
莹莹没从中寻到半点恍惚和抵触，看一眼时间后问她：“季老师，你还想去看枫叶么？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我想陆总应该不会介意再晚一点出发。”
许霁月见问题甩到了自己身上，无奈道：“那就去看看吧，我们一起去。”
这个我们之中并没有陆执，于是他很有自知之明的答话道：“我送你们过去。”
从温泉山庄里往外欣赏对面的红枫林的时候，并不会觉得有多远，只有把车开上了路才会发现，这段盘山公路到底有多长。
莹莹爱说爱笑，一路上同他们介绍了不少这边山里的景致：“入秋后植物难免会变得萧索，等枫叶落了，这边就暂时没什么好看的了，非得等到入冬后下了雪，才又有络绎不绝的游客。”
陆执这才知道她曾经来过这里，忍不住问起了跟那片红枫林有关的事：“现在过去的话，游客会不会很多？”
他当然知道时间是不可能回溯的，但来都来了，还是希望能多少复刻一下当年的景象，漫山的红叶中，只有他和携手前行的许霁月，仿佛他们可以踩着脚下的枯叶就这样从秋日走到春日。
陆执记忆中的红枫林是一个很值得回忆的地方，虽然他和许霁月没能走到第二年的春天，就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分离崩析了。
可即便如此，在看到眼前这片林子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头。
红枫的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目之所及是一片破败景象，人踩在路上除了会听到咔咔的破碎声外，还有往下陷的错觉，是早些时候堆叠的枯叶腐败得太快，渐渐的跟泥土融为一体了。
陆执个子已经够高，可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也还是找不到值得欣赏的完好枫叶，大概是因为这里不久前刚被游客劫掠过一番的缘故。
许霁月本是不对这趟临时起意的行程抱希望的，但她亲眼目睹了这样跟预想中差距过大的场景，仍旧是感到了淡淡的惆怅，不禁伸出手轻扶了树干上的痕迹。
“那好像是被人直接折断树枝后留下的伤痕。”陆执来到她身边，试图说几句安慰的话以示补救，“没素质的游客总好过有预谋的砍伐。”
这话说了还不如没说。
许霁月看他难得的连措辞都整理不好了，并没有感到不悦，而是奇迹般的理解了他的脑回路道：“其实都是一样的，总不能说游客给树带来的伤害小，就当那伤害不存在吧。”
陆执在她挪开指尖后，鬼使神差的也摸了摸她摸过的那片粗粝的树干，他个子比她高，要这样做的话非低下头不可，结果恰巧望见了一片飘落在树根附近的红叶。
叶子上还带着水汽，应当是落下时沾上的露水。
陆执小心翼翼的捡了起来，递给许霁月说：“这片叶子落得晚，大概是专程为了等你，来都来了，不如拿回去做个书签。”
许霁月曾经是很喜欢接触自然的，她和陆执的课本里因此从未夹过便签，所有的书签都是她用捡来的树叶花瓣亲手做的，用的时间久了还会在书本的油墨香中额外的添上一抹独特的馨香。
陆执望着手中被递出去的那片枫叶，忍不住低声说：“对不起，你曾经送我的那些都找不回来了，能不能让我送你一片，权当是一点补偿？”
他被林清颜诱导着发病的时候，没少歇斯底里的自残，砸毁病房里的家具陈设更是家常便饭，那些寄托着他们回忆的书本因此也在他一次状若疯癫的发作中被毁了。
许霁月没问他那些东西为什么回不来了，接过枫叶说：“好，我原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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