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真话总是既刺心又难听
陆执堪称沉郁的想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估摸着魏文煦和婉婉已经到家，他再在这里黯然伤神就该被魏文煦打电话询问情况了，才深呼吸一口要平复情绪，好保证开夜车的安全。
可下一秒，一个睡眼惺忪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们到家了么？”
许霁月醉得比婉婉厉害得多，说话时整个人都是宛在梦中的游离状态。
陆执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问，只先替她检查了一下安全带，然后才温声答复：“快了，你再睡一会儿就好。”
许霁月闻言，反倒是努力睁开了沉重眼睫，刚好同想要将她那缕压在肩膀下的散发整理出来的陆执四目相对，她黑白分明的眼中完整的映出了他的面容，包括这一刻他眸中的惊愕与喜悦。
“月亮……”陆执不由自主的将藏在心底的称呼说出了口，或许只有在她醉了的时候，他才敢再这样唤她。
许霁月维持着凝望他的姿势不动，过了不知道之后，忽然伸手点了点他的脸。
陆执受宠若惊，别说是躲了，就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生怕她会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变化再睡过去。
这双眼睛是天生的黑白分明，比闪烁在夜幕中的星辰还要更亮，可她的神态分明还是醉着的，她仿佛是惊讶于指尖的触感，手沿着陆执的面庞不住游移，等到摸够了，才捏住了他鼻尖。
从前两人热恋的时候，许霁月就没少靠这招来揭穿装睡的陆执，时过境迁，他屏息凝神的湿了眼眶。
可许霁月只捏一下就松开了手。
陆执看她没有要继续的打算，和颜悦色的问：“我们可以出发了么？”
许霁月醉酒后的记忆跟被打断一样混乱，连白天黑色都分不清了似的说：“嗯，再不走天就黑了。”
车窗外有着来自路灯和附近住宅区的光线，在醉了的她看来，这便不算是彻底的黑。
陆执以为许霁月胡乱说过几句醉话后就会像先前一样再睡过去，拖长了声音哄她：“好，都听你的……”
许霁月在他的话音中眨巴着眼睛，却是显出了一种清醒的亢.奋，她毫无征兆的哽咽起来，含着无限悲凉道：“你才不会听我的呢。”
夜晚时分，从市区去远郊路上的车远比白天少得多。
陆执将车速保持在安全范围内，匆匆往后视镜上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他的心脏就开始抽疼——许霁月眼中盛满了亮晶晶的水汽，瞧着并不是醉意，而更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你根本就不会相信我的话。”
许霁月的理智随着酒精彻底睡了过去，现在醒着的是她深埋于心底，曾以为已经随着小胃的夭折而一并死去的那部分情感。
“对不起。”陆执深谙语言的苍白无力，可除了这句，他至多只能再发个他自己都信不过的誓，“我以后一定会相信你，否则就让我不得好死。”
他不介意对天发誓，如果许霁月愿意，要他去佛前发誓也无所谓。
可许霁月不知是根本就没听到他这句话，还是早就对他失了信任，她自顾自的靠在车窗上，用他从未听过的绝望语气说：“要是我不爱你就好了，不爱你的话，我早就可以带着小胃远走了。”
“月亮……”陆执一直觉得重逢后的许霁月在刻意同他保持距离，为此他曾使劲浑身解数的想从她口中问出个确切答复，可结果自然是做了无用功。
时至今日，他陡然明白，这大概是她最后的温柔。
真话总是既刺心又难听。
陆执没有停车，他需要让自己在倾听许霁月的同时也有一点事情做，免得还没把她送到家，他就先丢盔卸甲的崩溃掉。
“月亮，我知道你委屈，所以你尽管骂我吧，总比憋在心里强，不是都说酒后吐真言么？我上次找你找得晚了，这次就当是给你补上吧，你千万别跟我客气，否则我以后会没脸再面对你。”
陆执宁可许霁月歇斯底里的痛骂他一顿，说不定这样一来，他在她心目中能够重新获得一点被审视的价值。
许霁月这次显然是听到了他的话，因为她将落未落的泪忽然止住了。
这一定是在梦里吧，否则陆执怎么会向她认错，还表现的这么通情达理？她醉酒后的状态不比当年大受刺激后好多少，记忆混乱不说，就连感受也回到了最痛苦的那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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