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零一章 就这一次
陆兆峰对她的话是很放在心上的，毕竟他听陆执说过，她现在已经是专业的早教老师了，还取得了跟教育学有关的学位，但好不容易当上祖父的激动心情还是让他忍不住说：“就这一次。”
他说着，主动帮斯黛拉把礼物堆上最高的一个盒子拿了下来，但却没有自作主张的拆开，而是递到她手里，让她自己去解上面系着的丝带。
拆礼物的诱惑对任何年龄段的人都适用，更何况斯黛拉还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人类幼崽。
礼物堆旁边很快就爆发出了不间断的欢呼声，是斯黛拉每拆开一个盒子就要高兴一阵，仿佛她从前并没有体会过类似的快乐。
许霁月望着这一幕，眸中闪过一抹哀伤，随即彻底放弃了再劝陆兆峰的打算。
今天惯着点就惯着点吧，权当是给斯黛拉补上过去两年间缺失的来自长辈的疼爱，在这件事上，就连她这个亲生母亲都未必做得合格。
陆执眼睛看着斯黛拉所在的方向，心却是无时无刻不靠在许霁月这边的，他温声问：“你要不要跟斯黛拉一起拆？”
“不要，这是属于斯黛拉的东西，我不能插手。”许霁月说起了教育理念，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不去想斯黛拉这么快乐的愿意。
这孩子长到快两岁，收到礼物的次数屈指可数，还都是季家姐弟送的，等到他们先回了国，倒是也没忘记在她生日的时候寄礼物到寄宿幼儿园，但对小孩子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一码事。
“你是不能插手，还是觉得愧疚所以不想在这时候面对斯黛拉？”陆执一语中的，猜出了让她感到苦闷的真实原因。
许霁月可以就着问句里的台阶下了，或者随便应一声糊弄过去，但她不知怎的，在开口之际忽然改了主意，一鼓作气的说了许多话，包括困扰她至今的难题。
“两方面的原因都有吧，我给不了斯黛拉这么多礼物，甚至连无时无刻陪在她身边，给她安全感都做不到，先前琳达打电话给我，说圣诞节的时候，斯黛拉在幼儿园哭了，我却无能为力。”
圣诞节是西方人的大日子，这一天就算是相隔万里的亲人，也会跨越艰难险阻，聚在一起吃大餐，拆礼物，住在寄宿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们自然也被家长接回家团圆去了。
斯黛拉因此失去了朝夕相处的小伙伴，并且被迫面对了她跟其他人的不同，在得不到开解的情况下只能是哭。
琳达和她男朋友大卫尽力哄了，但却收效甚微，只好给许霁月打视频电话，拜托她在镜头里哄孩子。
许霁月心如刀割，然而只能是照做，现在提起这件事来，已经能够风轻云淡的说：“后来斯黛拉哭累了，这才在琳达怀里睡了过去，我看到她怀里抱着唯一的一份圣诞礼物，是幼儿园给孩子们准备的。”
时隔许久，陆执总算明白了许霁月忽然避着他接电话，以及后来情绪上发生波动的原因，心情苦涩的像是在苦瓜汁里浸过。
“对不起。”他诚恳的向她道歉，“我那时候应该察觉到的。”
许霁月勾了勾唇，但却毫无笑意的说：“我有心瞒着你，你察觉不到很正常，况且就算你发现了，也没办法飞到大洋彼岸接斯黛拉回家过圣诞节，那天就连我寄过去的礼物都延误了派送。”
陆执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在我面前，你还要硬撑么？其实你一直在为没能陪在斯黛拉身边而感到愧疚吧？”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许霁月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认清在有些事上只有他才能跟她感同身受的事实。
就在陆执以为她选择再次避而不谈的时候，她选择承认道：“我不该愧疚么？明明我可以一直把她带在身边的，但我却仅仅是为了我所以为的对她好，就选择把她送去了寄宿幼儿园。”
即便她不说，陆执也猜得出她把斯黛拉送去寄宿幼儿园的根本原因，他对她的自责心疼不已，话音里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
“应该愧疚的不只你一个人，还有我，你至少还经历了十月怀胎的苦楚，可我却是什么都没做，真论起亏欠的话，我才是欠斯黛拉最多的那个人，就算背负着同样的原罪，我也比你深。”
陆执说到后来，话音越发的坚定起来，大有就算是要下地狱，也要垫在许霁月下面先去探路的决绝意味。
许霁月已经很久没从他身上看到过如此强烈的感情波动了，她几乎有些震惊，片刻之后才说：“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事情不会严重到你所说的地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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