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三十六章 不见不散
许霁月不想她留遗憾，提议道：“那我们这两天就去看看他吧，只要医生允许您暂时离开。”
许阿姨眼中闪过一抹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人的亮色，她像是回到了丈夫还在世的时候，不失激动的问：“真得可以么？”
这么多年过去，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回那个地方的机会了。
许霁月看她有了希望，忙道：“当然可以，只要您能好起来，我以后陪您去多少次都可以。”
许阿姨先是点头，随即又是摇头，看起来犹豫不决，像是在顾虑什么的样子：“算了，不去也没关系的，你父亲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不会跟我们计较的。”
“您是在担心……奶奶他们么？”许霁月不觉得她是不想去。
许阿姨默然无言，算是承认了，良久后才解释说：“我对不起他们，要不是因为我和你父亲结婚，他也不会想到要改变自己的生活，更不会从厂里辞职，说不定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呢。”
美好的幻想总是比现实来得更温柔，这些年来，她没少在梦中想到类似的可能，心中早有了郁结。
或许她的病就是积郁成疾。
许霁月深恨自己没能早些发现她的异样，目光坚定道：“这不是您的错，奶奶他们怪您是因为不愿意接受父亲离世的现实而迁怒，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们就算还没想开，也不能阻止您。”
舅舅同她讲述的事只是阻止许阿姨去给丈夫上坟的部分原因，她从母亲这里拼出了余下的部分，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
许阿姨知道女儿外柔内刚，一旦下定决心便不可能轻易放弃，到底还是松了口：“那就试试看吧。”
有了许阿姨的表态，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沈医生看过病人这几日的指标，见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如许霁月所愿的同意了他们这次出行，只是再三叮嘱不能离开太久，最多一个白天。
“我会注意的，谢谢您。”许霁月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件为难事，心下十分感激。
住院的病人若是在外出了情况，主治医生首当其冲推脱不了责任，沈医生已经退休，现在是被中心医院返聘的专家，如果不是看在许阿姨很可能再没机会离开医院的份上，未必会同意。
陆执是在许霁月送斯黛拉回老宅时得知的她的打算，稍作思忖后只问：“要带斯黛拉一起过去么？”
“不了。”许霁月轻轻摇了头，“斯黛拉年纪还太小，就算去了也不会明白我们是为什么去看一块碑的，倒不如留在这边。”
陆执理解她的打算：“好，但你得让我一起去，我知道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去了还有惹许阿姨不高兴的可能，可我要是不跟你们一起去，怕是要在家里坐立难安，还会挨我父亲的训斥。”
他说的轻松，目光却是一直望到她眼里去了，是已经暗自下了决心，她不许他去的话，他悄悄开车跟上也可以。
独自等待的滋味实在是太煎熬了，他才体会了大半个下午就受够了。
许霁月是可以找季家姐弟借车开的，他们肯定也不会有意见，但她负责开车的话，就没人能在路上照顾许阿姨了。
现在陆执的提议犹如雪中送炭。
许霁月没了拒绝的理由，同他约定道：“那就明天早上查完房出发吧，我们不见不散。”
陆执准时出发，开车离家的时候，斯黛拉还没起床，就只有陆兆峰在院子里侍弄花草，他得知儿子是要去陪许霁月上坟，特意叮嘱了一番。
“你到了地方要尊重人家的规矩，如果有不小心冒犯到的地方，千万不要犟嘴，直接认错就是了，这不是做生意，更不是去比赛，是你陪未来的妻子回她的娘家，得学会怎么包容才行。”
陆兆峰退下来之前，在公司里一直是说一不二，雷厉风行，任谁也想不到他在生活中竟然会有这样慈眉善目的一面。
纵是陆执这两年感觉他脾气一日和蔼过一日，也照样有点不敢相信父亲会说这样的话。
他该不会是起床太早，还没睡醒吧？
陆兆峰从他的面上看到了迷茫，放下园艺剪解答道：“我知道你不习惯，其实我一开始也不习惯这么说话，但人年纪大了，不能不服，现在想来，我从前留下的遗憾不少，不想你也一样。”
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他是恨不能把过去这么多年来积攒的人生经验全都掰开揉碎了讲给独子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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