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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九回 女儿泪·太极功(3)


原来阿水被无烟居士一掌震进屋子,体内真气本就急乱,无烟的掌力入体,更是疼痛难当,登时便晕了过去。但他总算是醒了过来,手一摸,剑尚在身边,心下一定。侧耳一听,窗外并无任何声响,心中大感奇怪。直到唐天娇出声,他才隐约猜到发生了何事。
他指点完唐天娇。想要挣扎起身,但四肢百脉无不剧痛,似乎每一个穴位都有蚂蚁噬咬一般难受。只得躺在地上,如此躺着,倒是疼痛略减。
他左右无事,四下一瞧,这间屋子四面均是书架,中间放了几个蒲团,他的头正好枕在一个蒲团之上。瞧来该是无尘的书房。他只有这三间茅草屋,却留出一间作为书房,足见其求知之心。
他向屋顶看去,屋顶是一个八卦图案,中间阴阳两极便似是黑白蝌蚪一般,正对着自己。阿水虽在武当山上待了许久,却并未如此细致的瞧一个八卦,这时一看,却觉中间两个蝌蚪似乎就要跃下,扑到自己脸上。凝神一看,却又好端端的生在屋顶。
他目力极佳,凝神一看,便见八卦上刻着蝇头小字。
那字本是极小,纵然是放在眼前也未必能瞧得清楚。但阿水此刻躺的位置正好,一束阳光透进窗户,射在他手中的剑上。阿水将剑斜举,便似明镜一般将八卦上的字映下来,从剑身上看得清清楚楚。
阿水略微扬起脖子,向剑刃上看去,却见八卦上写着“太极心法第一卷”几个大字。阿水心中一动,忖道:“师伯闲来无事,便在上面刻了太极心法,哪里知道被我无意中瞧见。但我是学还是不学?”
想到自己若是学了,岂不是摊上“偷学武艺”的恶名?
但自己是李若文的弟子,算是半个武当人,学武当武功不算是偷学。
他内心矛盾,便这么一直胡思乱想。眼睛一行行看下去,脑袋里却已经在思索这些字的意思。他少年时曾随唐天香学文,唐天香饱读诗书,他的悟性也算是不错。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无论文笔还是对字句的理解力都算有所涉猎。
这些内功心法上的字苦涩难懂,本极难读明白。但他自唐天香调教,自能懂得大半。有一些实在难以明白的,无尘在旁边做了批注。
阿水将八卦上刻着的经文通读一遍,心中已有了计较:这太极心法有四卷,我只学两卷试试。
当下照着经文,如何运气,如何调息一一学了。不多时功夫,只觉得四肢的疼痛略减,便坐了起来,盘膝在蒲团之上。渐渐地,已到了浑然忘我的境界,身上的苦痛全消,就是连周围发生了什么事也都不知道了。
太极内经在他体内流传,他本身的内力便自身体每一个穴位往外流出。他初时只觉惊异,但后来也就不必去管它。只觉得以前所学得到的内力消失殆尽了,身体本该极为疲惫才是。此刻却感觉说不出来的舒服。
眼观心,心观百脉。他周身通透,实是畅快得紧。
他以前所学内功颇杂,但所学最深的倒是“般若心经”了。世上懂得《般若心经》的,只有计无计、唐天娇与她。这门武功本极为霸道,虽是佛门武功,却与佛门“慈悲普渡”相背离。阿水心性时好时坏,有时乐于去做侠客,有时甘愿杀人放火,便是这门武功之故。
但好在几度受伤,他的内力散乱,失去了控制。此刻“太极心法”入体,发生冲突。太极之力以柔克刚,将散乱的至刚的“般若心经”的内力逼出阿水体外。所以他才觉得畅快。
他觉得舒服,便一直往下学,哪里知道是学到了第几卷。
唐天娇一直运内力冲撞穴道,她的内力是计无计传授的《般若心经》,极为霸道。她虽只是入门,却也有了一定的造诣。只是半个时辰,便觉手可以动了,心中大喜。不多时的功夫,已可以缓缓站了起来。
无烟居士暗道不好。
唐天娇道:“阿水,你死了没有,我可以站起来了。”但阿水哪里听得见她说话。
她一连几问,阿水都没有回答,便颇为不悦。江枫渔道:“阿水挨了无烟居士那一掌,估计是已经晕了。”唐天娇点点头,“哦”了一声。
她虽可以站立,行走却困难,好不容易走出一步,险些摔倒。
江枫渔道:“不急不急,你站一会儿,等血脉通了,自然可以行动了。”唐天娇对江枫渔极为好奇,刚才听见了他们的谈话,知道他以前的烟雨楼的人。而她却已经是月湖宫宫主的心腹,与月湖宫站在一边,一心想吞并烟雨楼。
她便问道:“江前辈,你和你的朋友都离开了烟雨楼,烟雨楼还有哪些高手?”
江枫渔道:“烟雨楼之神秘,并非只是对外。便是我们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哪些人,有哪些高手。”唐天娇问道:“那你们楼主是谁?”江枫渔道:“我们楼主每次见面都是戴着面具,哪里知道他是谁。他的武功、身世我们一无所知。”
半晌,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无烟居士冷笑道:“你可能不知道这位姑娘的来历。”
江枫渔道:“她有什么来历?”
无烟居士道:“初时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她极不寻常。她有一手下,武功高强,我那时并不认识,但后来回想,多半是月湖宫的金行者。”
江枫渔皱眉道:“金行者?”他与无烟居士相识三十年,以前并肩作战十五年。此刻一答一问,便似是回到了当年。
无烟居士道:“金行者一心要保护这位姑娘,想必这位姑娘便是他的主子。金行者的主子是谁?定然是月湖宫的首脑人物。”
烟雨楼和月湖宫一直敌对。江枫渔虽已不是烟雨楼人,却对唐天娇起了敌意。
唐天娇怒道:“就你话多。”她叹口气,道:“没错,瞒不过你。我便是月湖宫两大护法之一。”
江枫渔惊道:“你小小年纪,如何能做到护法之位?”
唐天娇甚是得意,道:“我师父是月湖宫宫主以前的主子,虽已退出江湖,但余威仍在。月湖宫宫主便收我为义女,封我做了二护法。”
江枫渔等人便都明了了,月湖宫宫主要讨好唐天娇的师父,便将唐天娇捧成心腹。一旦唐天娇遇事向师父求救时,这位武林前辈岂不就是帮助月湖宫了么?
只是这些事情,唐天娇哪里想得到。就算是想到了,也心甘情愿在月湖宫享受权利富贵。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本就难以摆脱这些欲望。
江枫渔叹口气,再不说话。
唐天娇笑道:“现在你们都动不了了,你们的命就掌握在我的手里。”她嘻嘻一笑,道:“无尘道长与我无冤无仇,我就放了你。江前辈,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如果答得我不满意,嘻嘻。”她手一晃,自腰下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道:“我就剁你一个手指头。”
江枫渔怒哼一声,并不答话。
倒是无烟居士乐得在旁边瞧热闹。
唐天娇缓缓上前,问道:“烟雨楼总楼是在哪里?”江枫渔别过头去,并不搭话。唐天娇见他正气凛然,倒是不敢割他的手指,转向无烟居士,道:“你也是从烟雨楼出来的,你且说说,烟雨楼的总楼在哪里?”
无烟居士微笑道:“你若好生求我,估计老夫会给你说说。”
唐天娇大喜,道:“当真?”无烟道:“老夫一代宗师,岂会骗你?”唐天娇慌忙行礼,道:“向无烟老爷子请安。”
无烟道:“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莫说是一个问题,十个我也告诉你。”唐天娇连忙道:“请前辈吩咐。”
无烟道:“先将姓江的杀了。”
唐天娇匕首倒提,道:“遵命。”她身为月湖宫护法,自是杀人如麻,加之与计无计待在一处,更是沾惹了那暴烈的心性。让她杀一个人,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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