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心道:“茶里想必不是毒药,而是柳千秋口中所说的迷药了,可以控制住别人。只是千衣师太内功精湛,一时没能完全控制,反而失去了理智。”
吴悦道:“过不多时,师父便晕了,我们束手无策,又是一介女流,根本无计可施。那柳千秋便声称能够医治师父••••••”她讲到这里,喉咙哽咽。武翎续道:“我们在门外等候,不多时就听见屋内传出的千衣师太的声音。”
烟雨冷哼一声,忖道:“柳千秋下的毒,自然知道解药了。”
“师父在屋内说,要将掌门之位传给柳千秋。我们一众弟子在门外,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峨眉掌门一位,怎可轻易传下?我们均是认为师父当时失去了理智,想要进门问问清楚,师父却已经••••••已经断了气。”吴悦面容早已被毁,瞧不出喜怒,只一双眼睛通红,亦不知是因师父死去而难过伤心,亦不知是为了柳千秋撺夺掌门之位而愤怒。
武翎嘟哝着嘴:“峨眉掌门理因是吴悦姐姐的,怎么能传给柳千秋?别的不说,他可是男的。”
吴悦道:“峨眉分俗家僧家两门,僧门掌门统管整个峨眉,俗家掌门统管俗家弟子,只是近年来峨眉派凋零,师父也就撤了俗家掌门一位,由她自己兼任。峨眉俗家掌门一般是由男子担任,上任俗家掌门便是名震武林的上官空元师伯••••••”
“无论如何,这柳千秋一颗心总是黑的。”武翎拍了拍腰间短剑,道:“可惜咱们也杀不了他。”她知道在这几人之中,就数烟雨武功最强,便望向烟雨,道:“烟雨姐姐愿不愿意替吴悦姐姐夺回掌门之位?”
烟雨叹口气,道:“莫说是我们这几个人,阿水努力了十多年,仍旧是没能杀掉柳千秋。如今反而被柳千秋陷害,流落他方。”
阿水已经弃了马车,与黄铁匠各骑一匹大马,在往杭州城的路上奔行着。夏晴母子已经有了安顿,阿水在乡下买了一间屋子,虽小,却足够他母子二人居住。留下的钱财也足够他们花费一年。过后他当然也会寄钱去,阿水早已在秦枫坟前发誓,虽如今他已是“泥菩萨过江”,但这份誓言终不可忘。
黄铁匠问道:“咱们进了城又该如何?”
阿水咧嘴一笑,道:“找间豪华的客栈,先洗个澡,睡一觉,再吃一顿好的,填饱肚子再睡一觉。”
黄铁匠爽朗一笑:“你倒是真懂得享受。”
阿水摇头道:“我的死期将至,再不好生享受,岂不是这辈子都是过苦日子了?”
黄铁匠一勒胯下骏马,哈哈笑道:“光是吃喝睡哪里是享受?还得去翠云楼找两个漂亮女人,唉,为兄这辈子就没搂女人睡过,既然是要死了,当然要试试。”
他口中说着,身子猛地探出,手臂伸出,迅捷无比的自旁边草丛中抓出一人,摔在地上。他冷冷一笑,道:“这世上还没有人能跟踪我老黄。”
阿水摆手道:“且慢。”他探过头,道:“兄弟,你我似乎是何时见过,你可记得?”
前面那人惊怒交集,双手在地上一撑,跳了起来,喝道:“道爷怎会与你等鼠辈见过?”他手一探,拔出背上长剑,左手捏个剑诀,怒道:“还不下马受死?”
阿水微微一笑,道:“原来是武当道兄。”他跳下马,保拳道:“我也是武当弟子,你我想必有些误会。”那人一愣,骂道:“休要诓我,武当上下我都识得,何时有你这样的人?”他长剑往前直刺,剑势缓滞,想是初入武当不久,剑法学得不精。
阿水伸手在剑上一探,左手一招,将长剑抢在手中,喝道:“你看我这几招剑法。”剑交右手,往斜“嗤”一声刺,剑势灵动,乃是武当派的一招“除刀式”,是入门剑法。他身法不停,剑往上一引,一剑刺天,剑影翻滚,往下一挥,收剑而立,诸多剑影又疏忽不见。那道人吓得呆了,喃喃道:“犀牛望月?这可是二代弟子才能学的剑法。”
阿水微笑道:“那么我是不是武当弟子?”
这小道人立时行了个道家礼,道:“拜见师叔。”黄铁匠哈哈大笑道:“你倒成了师叔了。”
阿水问道:“你是随谁下山的?怎一人在此?”
小道人道:“我师父是掌门大弟子木须子道长,我也是随他下山的。我们约定在这树林相聚,岂料等了多时还没见人来。师叔路过时,我听见马蹄声,故而到路边看看是否是本门弟子。”他斜着眼瞧了黄铁匠 一眼,道:“没想到就被这位发现了。”
阿水紧皱眉头,道:“木须子约你们相聚,必是有紧急之事,你可知是为了什么?”小道人却又哪里知道,只是摇头。黄铁匠道:“咱们留下来看看不就清楚了么?”
便这时,便听不远处一声响,天上出现一柄黑柄银须的拂尘。小道士大喜,道:“原来是我走错了地方。”三人往信号处行去,不多时便见一群道士围坐在一片草地之上,中间一位道人留着山羊须,瞧来年纪已上三十。阿水虽没见过木须子,但听得李若文提及,知道这木须子是如今武当二代弟子第一号人物,瞧眼前这人的气度,武当再无二人。他上前行礼道:“见过师兄。”
木须子上下打量他,迟疑道:“你是?”黄铁匠大声道:“你们武当派上下只有他一个瘸子。”木须子一喜,道:“原来是阿水师弟。”
若说入门早晚而言,阿水师兄,论年纪而言,二人相差不多。只是武当派中道家弟子的地位高于俗家弟子,俗家弟子的地位又高于记名弟子。
阿水是李若文的记名弟子,与木须子的地位自然悬殊。
木须子见了阿水,仿似遇见了救星,便将如何接了师命下山,又如何与无尘道长失联,后又见了烟雨,猜测无尘已遇难之事详细说了。
阿水素来佩服无尘,无尘待他亲如自家弟子,如今无尘有难,他怎会袖手?心道:“据烟雨所言,她拾到拂尘之处正是冷池与士兵歇息处,此事和冷池会不会有关?”他心中惊疑不定,若说冷池害无尘,那是万万不会。阿水心中认定的朋友不多,冷池必不可少,如今要怀疑到冷池,那是决计不能。他立刻转换想法:“不会,冷池为人正直,又怎会对付无尘道长?”
黄铁匠道:“无尘道长神功盖世,怎会有事?”
木须子道:“话虽如此,无尘师伯终究为人坦荡,难免被小人所害。”
阿水道:“我和黄兄在去往京城的大路上追查,师兄先派人回武当报信,随后抄近路在京城近郊等着。我们就算查到无尘道长的下落也不会动手,等到我们汇合,再一同想办法。”木须子全无主意,听了阿水这样一说,自然满心欢喜。
武翎想要去云南找阿水,小江要去云南救卢月月。烟雨和吴悦无处可去,一个是因情而伤,似是无根的浮萍,能漂到哪里哪里就是家。一个师门骤降大祸,自己势单力孤,无力抵抗。
烟雨心中想见阿水,又怕见阿水,迷茫之际,跟着武翎赶赴云南。吴悦想反抗柳千秋,又怕反抗他。一来自己实力太弱,即便联络本门师妹,终究也不过是送死罢了。二来千衣死得不明不白,天下武林无人可以作证是柳千秋害了师太,吴悦即便是请求其余门派相助,也没有丝毫证据。所以她便跟着烟雨去了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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