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还是并不怀疑,道:“我叫王鑫源,三金鑫,源头的源。第一副主任叫……”
秦阳嗯嗯啊啊的听完,敷衍他几句便把电话挂了,抬眼见鲁洋正表情关切的盯着自己,笑道:“跟我猜的一模一样,对方就是一家司法医学鉴定中心的正主任。现在好啦,咱们掌握两条最新证据,又可以啪啪打他们的脸了。”
鲁洋大为欢喜,觑着他的眼神里充满崇拜之光,赞道:“你怎么那么棒啊,虽然每一回都是等着对方出完招你才出招,但你都能抓准对方的漏洞,一下就搞得他们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我都怀疑你不是人了,而是神!”
“哈哈,别崇拜我哟,不然我会骄傲的!”
秦阳跟她开了个玩笑,看看时间,才十点多,还不算太晚,所谓“一客不烦二主”,就又将这两条最新证据发给了叶静薇,又写了两段文字说明给她,让她一并给发布出去。
此时正是费城的深夜十点多,叶静薇已经睡了,被他微信吵醒有点不爽,却也没有任何办法,谁叫他是心头爱呢,只能爬起来帮他发帖。
于是网上很快又出现了一个网帖:“宝马女打人事件是不是换个级别更高的警官来背黑锅?”
帖子直指市南分局局长程秀材在撒谎,他在和武长雄第一次通话过后,分别给宝马女和某司法医学鉴定中心主任打过电话,给宝马女打电话是教她如何应对,给主任打电话是让他帮忙给宝马女做出假的伤情鉴定结果。
这个帖子一经发布,立刻又引起石破天惊般的全网轰动,也让程秀材处于了网上舆论风暴的风暴眼里。
程秀材闻讯后立刻就给懵了,他自忖已经托朋友从移动公司后台数据库里删掉了与王鑫源的通话记录,可为什么这条记录又神奇的出现在了网上,并且还有自己和张潇的通话记录?这不是要自己的命吗?这让自己还怎么圆?
他赶紧给武长雄打去电话求救,武长雄还在等待省厅调查组的到来,尚未得知这个最新情况,听后也是大惊失色,大脑惶惶懵懵,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个不停,根本就平复不下来。
程秀材见他听后就沉默了,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真要让自己来背黑锅,忙道:“局长,这事你可不能让我来背黑锅啊,我可是全心全力的在帮你办事。你要让我背锅,可就太不道义了。你要是不义,那也休怪我无情……”
虽说市南区公安分局名义上是市公安局的分局,程秀材这个分局局长,也要听市局局长武长雄的差遣,但程秀材还有一重身份是市南区的区委政法委书记、区委常委,有一定的独立自主性。因此到了关键时刻,程秀材可以完全不鸟武长雄这个市局局长,就跟他对着干,武长雄也拿他没什么好办法,何况此案还是武长雄徇私枉法在先。
武长雄听他话里有鱼死网破的意思,又惊又气,骂道:“说特么什么屁话呢,是不是自己人?我这些年又待你怎么样?你心里没点数儿吗?这么多年的交情,一遇到点麻烦就赶紧撇清自己,你这叫道义?”
程秀材讷讷地道:“主要是网上舆论太猛了,全针对我一个人来了,我又害怕又紧张,也就口不择言了,但是真不能让我背锅。我辛辛苦苦爬了那么多年,才爬到今天这一步,我……”
武长雄截口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错误,你就跟胡富春一样,说是误读我的意思就行了,我给你个警纪处分就过去了,你怕什么?再说了,这不是还没到让你背锅那一步嘛。趁省厅调查组还没来,咱们好好想想,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程秀材听出他还是有让自己背锅的心思,心里暗暗咒骂他无情无义,却也好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帮他这个忙,结果费力不讨好,最后反倒把自己折进去了。
武长雄道:“最新这个网帖只展示了你和张潇、王鑫源的通话记录,至于通话内容都是发帖者的猜测,那我们完全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程秀材一颗绝望的心瞬间活了过来,脱口问道:“怎么做?”
这一刻武长雄那弄虚作假的灵感,如同山间小溪一般源源不断的流淌在他的大脑里,侃侃而谈:“你就说你早就认识张潇,从我这里接到不要给她徇私的电话后,对她这个案子起了好奇心,所以给她打电话问了问,问清后觉得她实在不占理,所以决定不包庇她,并提醒胡富春不许包庇她,这不就圆好了么?至于胡富春误解了你的意思,那就跟你没关系了。”
程秀材又惊又喜,道:“还得是你啊局长,太聪明太有急智了,瞎话一想就有,我算是服了你了。那你赶紧趁热打铁,再帮我想一个跟王鑫源的通话内容。”
武长雄见他一点脑子都不动,全仰仗自己这个市局局长给他出主意了,心里一阵阵不爽,可谁叫人家帮自己擦屁股来着,现在自己也只能帮他擦屁股,想了想道:“至于王鑫源那个,就更好说了,你随便说,就说找他闲聊天来着,外人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要你跟王鑫源对好口供就行。”
程秀材道:“关键是我给王鑫源打电话的时间,正处在案发后的关键时间点上,这个点儿给他去电话只为闲聊,怕是网民们不相信啊。”
武长雄道:“秀材,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考虑网民们的看法干什么?是,网民们闹出来的舆论确实很猛很凶,但他们摘不掉你的官帽,所以只要能糊弄过去省厅调查组就行了。只要省厅调查组一走,市里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话音未落,张海石脸色难看的推门跑进来,道:“局长,省厅调查组到了。”
武长雄心头一紧,忙对电话里的程秀材道:“省厅调查组来了,我得先迎接他们去了。你要是不满意这个说辞,就自己再想一个说得过去的,记得跟王鑫源对好口供。”说完挂了,起身整理下衣装,提心吊胆的走了出去。
这回的省厅调查组一共来了五人,带队的是分管警务督察的副厅长,另有一个重量级领导是省纪委驻省公安厅的纪检组长,剩下三人里有一个是武长雄的老朋友、警务督察总队的总队长刘宗夏。
这样的阵容可谓是相当有分量,只把武长雄吓得心头惴惴、六神无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把五人带到会议室,又如何坐到他们对面的。
带队的副厅长并没有一上来就对他展开调查,而是先让他派人取来本案所有材料,以确认此案事实以及是否存在徇私枉法。
在五人仔细查阅过案件材料后,又让武长雄分别叫来胡富春和程秀材,然后和二人分别谈话,根据网帖里所反映的黑幕,调查二人谁在这个案子里徇私枉法来着。
胡富春一上来就把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头上,但当调查组问出一个关键问题“是你联系的司法医学鉴定中心,为张潇做了虚假的伤情鉴定结果吗?”后,他就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因为并不是他联系的鉴定中心,如果他硬要说是自己联系的鉴定中心,那调查组针对这条线查下去,很快就会查出他在撒谎,可他也不能否认,否则就会自动现形了,只能硬着头皮说是。
结果刘宗夏果然问道:“你怎么联系的?又联系的谁?”
胡富春心中哀嚎一声,知道圆不下去了,却也不无庆幸,自己终于不用背这口黑锅了,当即将程秀材给自己做思想工作,让自己背黑锅的事全盘托出。
调查组随后和程秀材谈话,让他陈述他在这个案子里的所作所为。程秀材按与武长雄商量好的说辞说了一遍,将责任都推到了胡富春头上。
调查组也没将胡富春已经供认实情的事告诉他,只问他第二个网帖所反映的他与张潇、王鑫源那两条通话记录是怎么回事。
程秀材将武长雄刚才教的说辞讲了出来,尽管他自己很不满意给王鑫源打电话是聊闲天的说法,但此时没有更好的借口,也只能用这个了。
刘宗夏也不跟他废话,直接让他把王鑫源和给张潇做伤情鉴定的法医师叫过来。
结果王鑫源二人一过来,扛不住省厅调查组带来的巨大压力,各自承认了帮程秀材、张潇做假伤情鉴定结果的事。
调查组拿二人的口供外加胡富春的供述,再次找到程秀材谈话。
程秀材一看事已至此,不认罪已经不行了,但认罪也是讲究方式方法的,比如要不要供出武长雄来,不替他背这个黑锅?供出武长雄的好处是,主要责任都能推到他头上,但自己也跑不了一个徇私枉法的罪名,将会失去现有的身份、地位和权力,从此就彻底没落了,连个依靠都没有。
反过来说,要是不出卖武长雄,而是自己背起这口黑锅,那虽然也逃不掉罪名,但至少能赚武长雄一个人情,以后自己没落了也能得到他的关照提携。
想清楚这里面的好处坏处后,程秀材果断将黑锅背在了自己身上,硬说自己误读了武长雄的意思,授意胡富春包庇张潇,并积极联系王鑫源帮张潇弄虚作假。
调查组见他这口黑锅背得极稳,暂时也无话可说,拿着他们几人的供述,最后找武长雄谈话。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