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将头仰靠在座椅上,生无可恋般的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又略带颤抖的呼出来,如是重复了几次,却始终无法将心情平复下来,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的婚姻过往……
她与康少明的结合,本质上是政治婚姻,但婚后夫妻二人感情还可以,而在女儿出生后,两口子的关系也因为这个情感纽带的到来,而变得更加融洽。
可话说回来,政治婚姻本身有着天生的缺陷——立足于利益,而非起始于爱情,两人又都是从小就被宠坏、个性强烈的大少爷大小姐,所以两人永远都到不了交心的地步,只能是双方尽力维持这段婚姻关系。
就这样,两人不知不觉的度过了三年之痒、七年之痒、十年之痒,夫妻感情始终如同温开水一样,不太凉也不太热,但其实两人都感觉到了,彼此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慢慢变淡。
今年夏天薛冰调到青山县后,一直都在忙于工作,很少回家,就算回家也没时间和康少明过夫妻生活。康少明因此对她颇为不满,跟她吵了好几次架。
薛冰也就预料到,在欲求不满及对自己不满的前提下,康少明很可能会背着自己在外面找女人,而作为某国企老总的他也拥有着找女人的优厚条件,甚至都不用他主动去找,就会有很多不自爱的贱货往他怀里扑。
对于这种事,薛冰倒是可以接受,因为从这段政治婚姻伊始,她对康少明的要求就不高,只要他心里还有她和女儿,那对他在外面一些拈花惹草逢场作戏的勾当,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再加上其它一些客观原因的话,就算康少明真的出轨,可只要不让她知道,她也不会说什么。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康少明不仅出轨了,还带着那个贱货跑到自家楼下秀奸情来了,尽管二人没有耀武扬威的意思,只是无心之失——根本没料到今夜她会突然杀回来,但那也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可归根到底,不可接受又能怎样?难道要冲过去掌掴康少明、脚踹那个贱货,大闹一场?一来她干不出那种自堕身价的事情,二来此举也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三来她自己也有亏。
比方康少明随口来一句,“你薛冰不满足我,还不许我找别的女人啊?”,试问她何言以对?
因此,她选择了避让,当然她对于此事的最终处理方式不是避让,只是眼下脑子太乱,暂时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
“嗯?车怎么停了?”
薛冰从思虑中回过神,忽然发现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转头问秦阳:“怎么不开了?”
“姐,我不知道去哪儿啊……”秦阳讷讷地回答,一副欠她几百万的尴尬表情。
薛冰留意到他的表情,苦涩一笑,叹息道:“唉,让你看笑话了。”
“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看你的笑话,我只会替你气愤,替你不值!刚才你也就是没发话,不然我下车就去暴打那个家伙一顿。”秦阳义愤填膺的说道。
“唉,算了吧,打人也不能解决问题。”
薛冰又叹了口气,四下里望了望,道:“走,去孩子奶奶家,把我女儿接出来,再上我妹妹家里住。”
“那你婆婆家住哪儿啊?”
薛冰往前一指,道:“往前开吧,我给你指路。”
秦阳哦了一声,驾车汇入主路,一路向西行去。
路上薛冰一直缄默不言,秦阳也不敢触她霉头,就只是闷头开车,车里的气氛十分沉闷。
“停车!”
十来分钟后,眼看已经开到公婆家小区门口了,薛冰再次出言叫停,望着窗外这座已经进入沉睡状态的小区,俏脸上浮现出一层愁色。
秦阳也没问她为什么,只是专注地看着她。
“我才想到,现在已经太晚了,估计她已经睡了,我这当妈的难得回来看她一次,哪能回来就打扰她休息?算了吧,明天我再来接她,顺便给她买份礼物。”薛冰脸上洋溢着慈爱的光辉,无意中展示出了她的另外一面。
秦阳点点头,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薛冰蹙眉想了想,道:“去酒店,今晚就委屈你跟我住酒店吧,去和平路上的香格里拉。”
秦阳心想住五星级酒店可是不委屈,说了声好,驾车赶奔和平路。他大学是在省城上的,因此对省城道路还是比较熟悉的,何况和平路又是省城数一数二的繁华街道,因此不用薛冰指路也能找过去。
赶到香格里拉酒店后,薛冰要了两个相邻的豪华间,和秦阳分别入住。
秦阳今天从早都晚都在开车,跑了足足五百多公里,又忙又累,早已身心疲惫,因此进房后都没冲澡,简单洗漱过后就躺下了,打算明早起来再洗澡。
可他入睡还没多久,也就是刚睡了一个多小时,薛冰就打了电话过来:“睡着了吗?”
秦阳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心说我的亲亲好师姐哎,你这么问,我能说没睡着吗?苦笑道:“没呢,刚要睡,怎么了?”
“我睡不着,在酒店里头的酒吧喝酒呢……”
秦阳闻言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叫道:“喝酒?酒吧?”
薛冰低低的嗯了一声。
秦阳想都没想便道:“好,我这就过去陪你。”说完赶紧穿衣服,放她这个心情低落的大美人一个人在酒吧喝酒,还真是不放心。
几分钟后,秦阳赶到了位于酒店顶楼的空中酒吧里面。
这里环境还挺不错,窗明几净,绿植环绕,装修华丽,格调高雅,透过窗户还能欣赏到市区的夜景,还真是个排遣寂寞时光的好地方。
时至午夜,酒吧生意还不错,坐着十来个客人,其中就有薛冰。
伊人独坐在酒吧深处一张靠窗的小圆桌旁,正端着一杯红酒慢饮,脸孔朝向窗外,望着外面的夜景出神,绝美的侧颜在灯光的映射下散发出淡淡的红光,释放着无尽的魅力。
秦阳暗叹口气,快步走了过去。
薛冰余光留意到他的高大身影,转头看去,见来人真的是他,落寞一笑,放下酒杯,拿起红酒给他倒了一杯,递给他道:“咱俩好像还没单独坐在一起喝过酒吧?”
秦阳接杯在手,落座到她对面,苦笑道:“姐呀,你最好别借酒浇愁,酒不是好东西,伤身子。你要实在气不过,就找个地方大骂几句,或者咱们回去我打他一顿给你出气也行。”
薛冰摇了摇头,道:“我已经不生气了,真的。我跟他的婚姻是政治婚姻,我不会交心给他,同样对他要求也不会太高。我早就做好他出轨的思想准备了,尤其是这两个月。我只是有点心烦,烦得睡不着,所以就想喝醉了好回去睡觉。”说完跟他碰杯。
秦阳与她碰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喝,就见她送到嘴边,一仰脖全干了,只看得为之瞠目,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时时刻刻都成熟稳重、清贵优雅的师姐吗?忙拿过酒瓶给她倒上,然后自己喝了一大口。
“我心烦也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我只顾工作,忽视了家庭和女儿,搞得生活一团糟。讽刺的是,我工作也没搞好,同样是一团糟。唉,我一想起来就烦得要死!”
薛冰说着话,端起杯来又要一饮而尽。
秦阳吓了一跳,赶忙探身过去,一把抓住她酒杯,劝道:“别喝那么快,红酒度数虽然不高,但后劲很大。你要这么喝下去的话,很快就不省人事了。”
“呵呵,我要的就是不省人事,你别管我,反正我喝醉了还有你照顾我呢。”薛冰冲他笑了笑,推开他手,再次端杯干掉。
秦阳苦笑着摇摇头,只能无奈的再次给她倒满。薛冰眼看这瓶酒已经喝完了,就招来服务生又要了一瓶。
“姐你不用烦,你跟女儿会和好如初的,生活也会好起来的。至于工作嘛,很快就会拨云见日、迎来曙光了,我保证!要是做不到这些,你从此就别认我这个弟弟。”秦阳苦心劝慰着她。
“别瞎说!”薛冰从桌下轻轻踢了一脚,嗔怨的瞪着他道:“从今天开始,我身边就只有你和我女儿两个亲人了,我不认谁也不能不认你呀!”
“好你个当姐姐的,居然把我和你女儿相提并论,你是不是在占我便宜啊?”秦阳逮着她话里一个错处,佯作不高兴的质问她,真实目的是哄她开心。
薛冰果然被他逗乐了,笑骂道:“滚吧你,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你看,呵呵,我就说嘛,你在占我的便宜,果不其然,你都说出来了。”秦阳继续逗她。
薛冰听后笑了笑,没再接茬,端杯慢饮,继续转头望向窗外。
十来分钟后,在第二瓶红酒喝完多一半的时候,薛冰体内酒精发作,大脑晕眩,意识发散,开始撑不住了,歪歪斜斜的在椅子上靠了一阵,最后趴在桌上不动了。
秦阳赶忙叫来服务生买单,随后在众人异样目光的注视下,搀扶着薛冰走向电梯厅,走出酒吧时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心说你们可别误会,我这只是扶我姐回去休息,可不是灌醉她图谋不轨。
回到房间门口,秦阳从薛冰兜里掏出房卡,刷开门户后,扶她走入卧房,将她扶坐在席梦思上,先给她脱掉外套,又给她除掉鞋袜,然后扶她躺下。
“我……我……怎么……怎么回……回来了……”
此时薛冰还有几分意识,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躺下了,睁开眼一看似乎回到了房间里,便结结巴巴的问道。
“哦,姐你喝多了,我就把你扶回来了。我给你擦把脸,你就睡吧。”
秦阳说完走入洗手间,放开热水投了投毛巾,回到床边给她擦拭脸庞脖颈,又顺便给她擦了擦脚,最后给她盖上被子,柔声说道:“姐,你好好睡吧,睡一宿明天就没事了,我回去睡了,你有事就叫我。”
“别……别走……”
薛冰摇晃着小脑袋说道,然后颤颤悠悠的抬起右手,抓住他衣服不让他走,续道:“我……好……好难……难受……你陪……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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