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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探监


寒风刺骨幸好她身上的衣袍厚实,暮云准备到了官署再想办法支开裴衍。趁着这个功夫再联系上陈平。她对裴庆的话也不全然相信,毕竟那个奇异的光阵自己从未见过,若是引起裴衍的怀疑反而线索中断就得不偿失了。

到了官署,随从来报裴衍去了宫中。她百无聊赖趁着随从上茶的功夫打听消息,“你们裴大人何时进宫的?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随从见她来过几次和裴衍关系匪浅对她很是客气,“未时陛下召见大人便进宫去了,姑娘莫急,且再等上片刻,兴许没过多久大人就回来了。”

她过来时没提前跟裴衍打招呼,听说他是未时才进宫的想必没有那么快能回来,若是直接找陈平显得太刻意,于是她便心生一计。

“如此。”暮云端过那杯热茶故意没拿稳,噗通一声浇在了自己的手上“哎呦”一声叫了起来。

随从刚打算出去听见声音回头一看被吓了一跳,“姑娘,你没事吧?”

她装作痛苦地捂着手背,神情沮丧。随从一看,她的手背被烫得红了一片,尤其在白嫩的肤色下愈发明显。

随从吓得就要去找官署里的太医,暮云连忙劝住,“何必惊动太医,你们裴大人问起了反而不好。你且告诉裴大人身边那位时常跟着他的随从即可,他就是半个大夫。”

随从有些古怪的看她,暮云目光流转,有些委屈地道:“也罢,若你们裴大人问起了,我就说是茶太烫了才摔了茶杯。”

裴衍吩咐过要礼待人沈姑娘,随从不想惹麻烦,于是应下便快步去请。

陈平很快赶来,见暮云坐在内室有些惊讶。

“沈姑娘。”陈平拱手行礼道。

她微笑起身,阖上房门。“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刑狱里是不是关着一位叫做沙末汗的胡商?”

陈平一惊,他低声问道:“是裴庆让你来的?”

暮云点头,“此人现在如何了?还活着么?”

陈平皱眉,叹了一口气,“还活着,但他现在精神快奔溃了,我估计他熬不过年后。沈姑娘,何以帮裴庆打听这些?万一被主人知道……”

那个光阵的事情她一定要设法搞清楚。

“你也是想帮裴庆的,不然也不会告诉我这些。大致情况裴庆已经跟我说了,因他之故沙末汗才被抓了他心中有愧,但我之所以帮他也是有原因的,你看能不能设法让我进到狱里和他见上一面,裴庆有一件东西托我交给他。”暮云摇了摇头,认真地道。

陈平觉得太过冒险,狱里有层层把守进出都不易,一旦牢守被调动裴衍就会知道。

“你把东西给我,我伺机给沙末汗就是了。”陈平道。

给东西只是个幌子,暮云要想办法亲自问到她想要的信息,而这个事情绝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

“我需得亲自交给他。陈平,裴衍就要回来了,这件事关乎裴庆的生死,你不是想救他么?”暮云央告道。

陈平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抬头对她点了点头。

未时正是牢里放饭时分,此时狱卒看守松懈,只要谨慎些就能避开换班值守狱卒的注意。

“我设法引开换班的狱卒,你扮成给犯人放饭的人,东西给了沙末汗就出来不可多加逗留,可记住了?”

刑狱里放饭的老狱卒早年被犯人伤了声带,从此就成了哑巴。他年纪大了又有些资历,平日里只负责给犯人送饭的差使,其他横竖不用管。

陈平很快找了个由头让他把手上的差使给了暮云,他领着暮云去了刑狱。

换班的狱卒看了一眼陈平,又看了一眼紧跟在他身后那个裹着头巾穿着粗布衣裳的暮云,她此时脸上抹了灰色的妆粉看不情相貌,又故意佝偻着身子提着个桶,里面装着都是些给人犯的稀粥。

“啧,奇怪,今日怎不是老管来送饭?”一狱卒疑惑道。

“哦,老管午时让人来禀说是病了,他想着牢里的差事还没做,便让他闺女过来替他给人犯送饭。”陈平冷静地道,宽大的后背有意无意地阻挡住狱卒往身后的人瞟过来的视线。

“你,站上前来抬起头。”狱卒招呼站在陈平身后的暮云道。

暮云来时故意在腮帮子里塞了两个枣子,她先前换上粗布衣裳上妆时还笑陈平随手买来的粉太白嘲他是个直男,让他去抓了把了灶台下灰来抹在脸上。她又用胭脂涂出嘴唇外,这个打扮她自己看着都要笑抽过去。

她走上前来抬头给狱卒看了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

“把头巾摘下。”狱卒又道。

暮云心里咯噔了一下,古代女子发髻繁复,她日常梳头都是小环帮忙梳的。用头巾裹着就是为了掩盖发髻,一个灰头土脸的妇人梳着繁复的发髻显然不合常理。

狱卒见她站着不动正要上前呵斥,陈平紧张地紧紧握着拳头,要是把狱卒直接弄晕了倒是省事,但这怀疑就逃不掉了。他赶紧上前来,“她是个聋子听不见。让她放下饭就走可别误了事。”

两个狱卒听后面面相觑,相互耳语了两句。

“把吃的放进去就出来,里面人犯是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小心性命。”一狱卒打开了门让她独自进去。

暮云在心里轻笑,这里看守这么严人犯都是几个人一起共用一个监室,而这个监室是单独关着一个人犯的,可想而知这个人犯很重要。

她独自提着桶下到深处,越走进越冷。牢里烛火昏暗里面的味道不好闻,她看到一个坐在角落里的人影也不出声,心里有些毛毛的。

暮云放下桶,舀了一勺稀饭伸进去角落里的那个瓷碗中,她犹豫地开口试探,“沙末汗?”

角落里斜靠在石墙上的沙末汗听见有个女声唤他的名字动了动,他挪了过来眯着眼出声问道:“是谁?你是谁?”

暮云把袖子里的伤药递给沙末汗,“你别害怕,是裴庆让我把伤药交给你的。”

沙末汗一听裴庆有些激动,他咬着牙道:“他在哪?害得我如此还要装好人么?”

“……”暮云沉默,她见沙末汗不接,把伤药凑进了些,沙末汗猛地抓住她的手,暮云吓得就要惊呼,她很快又回过神来捂住嘴。

她的手臂被沙末汗抓住,只听见他愤怒地对她问道:“他在哪?裴衍那个小人在哪?”

暮云朝牢门那里看了一眼,时间不够了,“你别急,裴庆说了若是裴衍问你其他联络点告诉他就是了,他已察觉事情有异不会有事,你……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手?疼。”

沙末汗定定看着面前这个打扮的灰头土脸嘴上还涂着难看口脂的女子,看着她似乎真是疼极了冷汗顺着她的额间落下,露出了原本雪白的肤色来。

他默默地放开了她的手,转头抬起双臂抱着自己的头呜咽。

“沙末汗,我有一个问题你可否告诉我,裴庆说你的师傅能开启一个奇异的光阵,他可通由那个光阵瞬间消失,果真有这样的事?”暮云揉了揉抽回的手臂,急问道。

沙末汗松开双臂,抬起头来,“他竟会与你说这些?”他目光忽然看向暮云右手食指上的那个发光的玉石戒指,“这……这个戒指怎会到了你手上?”.

暮云顿时有一种设想中的脉络被连接起来的预感,她道:“这么说?你也认识寒古丽?”

“寒古丽.莫尔木拉提,这个戒指是她给你的?”沙末汗有些激动。

她点了点头,“这么说你师傅就是那个西域大巫,那个光阵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

沙末汗顿感事态严重,师傅曾嘱咐过那个光阵的事情不得与他人说起,但面前这个女子似乎也在追寻什么。

“师傅就是从那个光阵来到大漠的,二十三年前我还是个孩童。曾见他忽然从那个奇异的光阵从天而降,我的父亲是?蒲犁国的祭司,师傅跟着父亲学了很多蒲犁的巫术,后来蒲犁国被其他西域国家攻打,国灭后师傅收了我做弟子。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些?”沙末汗问道。

“因为,我可能和你的师傅来自于同一个地方。只不过方式不同,你的师傅现在就在温宿,我和寒古丽是朋友,听说温宿城中爆发疫病,待找到你的师傅我还有事要问他。”暮云默默答道。

沙末汗哼了一声,“只怕你到了温宿也未必能见到师傅,他不会在同个地方逗留超过一个月,且大漠比你们大綦要辽阔许多,你一个人还想要找他根本不可能。”

暮云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的嘲笑也不恼,她白了沙末汗一眼,故意继续套他的话,“说得像你就能找到他一样?”

“那当然,他可是我师……”沙末汗心直口快,猛的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在套自己的话。

她等着沙末汗说话,“你能找到他?”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沙末汗忽然朝她咧了咧嘴。

“本事?”

“把我从这座牢里弄出去。我要死在这了,你们就是找上个十年都见不到我师父。”沙末汗道。

暮云对他提出的条件早有预料,但她也知道把沙末汗从牢里弄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冷哼道:“不是还有裴庆么?他既然知道这种事,应该有办法能找到你师傅。”

“呸,他要是有办法还要找我作甚?”沙末汗啐道。

此时牢门上方传来陈平的声音,她连忙起身,“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但是我也不能完全相信你,你保重性命来日方长。”

她连忙提起桶,快步走上台阶。陈平见她上来了,方才那两个狱卒反而不在跟前。

“怎进去那么久?主人的马就要到门口了。”

暮云急忙跟着陈平去更衣,她边有边问,“那两个狱卒呢?”

“你一直没上来,我便找了个由头又把他们支开了,现在估计已经回来了。你先去内室更衣,我先去前门。”

陈平把暮云带去方才更衣的内室,转头去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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