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大包厢里一片寂静。
苟高忠死死盯着张子瑞三人,沉声喝道:“不是说好大家伙共进退,让齐王殿下恢复对咱们文人士子的优待吗?”
“这并非为我苟某一人谋利,这是为大家争取读书人的尊严与特权!”
“现在这算怎么一回事,一个个背信弃义,迫不及待的投效齐王府,想要抢先谋个好官位吗?”
苟高忠这是对叛变之人的谴责,亦是对在场文人士子的警告,一个都不遵号令,他这个齐郡文人领袖还怎么当?
张子瑞迟疑道:“其实他们的职位很低,全是吏员,一个官位都没捞着。”
“章明杰,王子敬,李四靖三人成功进入齐王府前殿,协助长史处理政务;其余方星四人,进入齐王府在四大城区开设的粮铺担任账房。”
“粮铺账房?”现场响起一大片嗤笑声。
背信弃义,自绝于齐郡文人圈子,一个个争抢着给齐王摇尾乞怜,就捞了个小吏,甚至还有担任账房先生的。
一个个脑袋都被驴踢了吗?
苟高忠皱着眉头问道:“一个粮铺账房先生的职位,至于如此背信弃义,争抢着投效齐王府?是不是还有什么好处允诺?”
张子瑞三人连连摇头,“齐王说通过学业考试,以及招聘考核的可担任办事小吏,只通过学业考试的,担任临时吏员,两者皆是月俸两百文。”
“他们脑袋被门夹坏了吗?月俸两百文就把自己给卖了?”
张子瑞苦笑道:“齐王发话了,所有参加了考试的人,若是弃职而去,将列入齐王府黑名单,永不录用。”
众人霍然变色,这是威胁逼迫。
看来方星几人,也是被逼迫着,捏着鼻子认下账房先生职位的。
前些天,原郡守孙满辞去官职,苟高忠暗中窃喜,觉得自己的机会到了。
凭自己举人身份,又是齐郡文人领袖,郡守一职犹如探囊取物,但现在长史方大同已经兼任代郡守,外加齐王强势的过分。
现在,苟高忠已经不再妄想一步登天,直接获得齐郡最高文职官位了。
苟高忠沉声问道:“考取了功名者,投效齐王府,有何优待?”
张子瑞:“齐王说所有人一视同仁,通过学业考试,招聘考核后统统担任小吏,从基层干起,举人也不例外。”
苟高忠不悦道:“我是举人,在大楚皇朝各个行省都能谋到官职,齐王让我与童生、秀才共同竞职,这是对我的羞辱。”
三人继续道:“齐王殿下说,苟举人出身豪族,从未体察过民生艰难,多半对粮价肉价都不知晓,如果投效,得从粮铺账房干起。”
“竖……竖子狂妄!”
苟高忠勃然大怒,愤怒之余也顾不上言语对齐王这个天潢贵胄的大不敬了。
让一名大楚正儿八经的举人,去粮铺当账房先生,就算是当今楚皇,也说不出如此混账的话!
一时间,在场众人纷纷出声讨伐齐王的狂妄。
苟高忠更是当众扬言,要联络同窗好友、恩师联名上书,还要托关系找京都督察院的御史,在朝堂上状告齐王蔑视儒学,轻慢文人士子。
一时间,齐王府美食酒楼二楼群情激愤,众人对齐王口诛笔伐。
酒楼的掌柜出自齐王府膳房,而小二们全是齐王府的家丁奴隶。
听到二楼的文人士子们大声密谋,扬言要讨伐齐王,顿时一个个都面面相觑起来,正惊疑要不要回王府报信。
“一、二、三、四……”
就在此时,街道上传来一阵阵嘹亮高亢的口号声,随即听着沉闷如雷的踏步声越来越近。
酒楼的掌柜韩厨娘探头瞭望了一眼行人如织的街道,挥手将一名打算前往王府报信的小二召了回来。
“回来吧,亲卫军正在护送运粮队前往南城外集合,街道暂时肃清,行人避让,等晚上城内驻军巡逻街道的时候,再汇报上去。”
小二迟疑道:“那掌柜的,咱们耽搁消息传递,会不会延误大事啊!”
“这毕竟涉及到殿下……”
韩厨娘摆手,无所谓的说道:“一群秀才也就无能狂怒而已,能成什么事,等城内驻军将他们羁押进大牢,一个比一个招供的快。”
两人说话间,只见护送运粮队的亲卫军已经到了近前。
一个个军卒昂首挺胸,面容坚毅,大声喊着响亮的口号,踏着整齐步伐,分列街道两边快步而来。
被亲卫军护送在中间的,是一排排推着独轮运输车的民工,每辆运输车上都栽满了两三个麻袋的粮食。
由于有亲卫军开道,街道上熙熙囔囔的人群迅速退往两边,将宽敞的街道避让给齐王府组织的运粮队快速通过。
所有的百姓都在驻足观看,就连酒楼二楼正在开酒宴的文人士子们也不例外,实在是声势太过浩大了。
苟高忠领着一群文人士子,有的站在窗前观看,有的站在二楼的走廊上默默注视。
“这怎么又在运粮,钱家船队的粮食不是已经运进城了吗?”
跟苟高忠站在一起的钱四海,笑道:“我钱家船队这次运送回来的粮食很多,昨天卸了一半运往城内仓库,剩余的一半今天卸,方长史说过好像是运往青川县的。”
“本公子离开齐州城一个月,没想到齐王麾下的亲卫军已如此雄壮,进退有度,口号、步伐整齐,俨然是一支精锐之师了!”
钱四海感觉越来越看不透齐王了,自己随父亲跑商一趟,齐王就训练出了一支精锐之师,还把齐郡五大顶尖豪族之一的王家给灭了。
明明去年还一同逛天香园看花魁表演,怎么一场大病过后如有神助,莫非当真开了天窍?
苟高忠冷声哼道:“以前的齐王还知道安分守己,如今的齐王志大才疏,穷兵黩武,未来还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钱四海摇着头叹道:“苟举人勿要被私怨蒙蔽了双眼,以前的齐州城死气沉沉,破败肮脏,百姓麻木,犹如行尸走肉。”
“如今的齐州城街道整齐干净,行人如织,店铺林立,朝气蓬勃,百姓争相称赞!”
“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齐王殿下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齐州城有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
“试问苟举人,当今天下何人有如此通天彻地的本事?”
苟高忠张口欲反驳,然而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支撑自己的观点。
嘴巴张合了半天,最终只能哑口无言,沉默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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