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插嘴道:“外头又脏又乱,主子昨儿穿的那双绣鞋上头全是黄泥呢。”
“换双鞋不就得了,聒噪。”
白霜给她简单地梳了妆,婢女送来了早膳,怀揣各种银针银碗的小李子也跟了进来。
“娘娘,一大早外头许多命妇都送进拜帖来,娘娘要见吗?”
陈文心一边喝粥一边问道:“谁家的命妇?”
这荇菜粥,配上此地特产的胭脂梅子,又是酸又是咸,别有一番滋味。
小李子从怀里把拜帖都呈到她桌前,“有两江总督史贻直大人的夫人,漕运总督桑额大人的夫人和江苏巡抚田雯大人的夫人。”
“怎么没有靳大人的夫人?”
“奴才听闻靳大人去年丧了妻,一直没再续弦,身边连妾侍都没有一个。”
陈文心暗想,身边没个女子照顾,他又年年月月地往河上去,怪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粗黑如同老汉。
“你说这些夫人,来见我是为何?”
是出于礼貌拜访呢,还是有什么深意?
小李子笑道:“奴才也不知道这些,不如娘娘先见了就知道了。”
“还是不见了吧。”
她很不喜欢妇人家凑一堆的那种场合,尤其是别人互相都认识,就她一个谁也不认识的那种场面。
人家算计她,她都看不出来可怎么好?
“小李子,你去请我二哥,就说我想出去看看。”
小李子抬头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白露,只见白露面露无奈之色,便知是劝阻过了但无效。
白露都没能劝动勤嫔娘娘,他还啰嗦什么?
“是,奴才这就去。”
陈文义进到内院时,见她刚用过早膳,正以茶漱口。
桌上朴素雅致的青瓷碟里装着胭脂梅,看起来红艳通透。
她见着陈文义,便道:“二哥用过早膳了吗?”
陈文义细细打量她一番,只见她身着素色丝棉大袖衫,腰系天青色折花裙。
她发髻简素,仅以一只青萝玉钗装饰,不施脂粉,面上带笑。
随即,他冷淡地转开目光,问白露道:“你们主子呢?在床上?”
白露一愣,看了一眼坐在桌前的陈文心,不知如何回答。
陈文心却很快反应了过来。
“二哥这是瞧不起人了,就不兴我早起一回?”
陈文义佯作惊讶道:“哦,你在这儿啊。”
白露才明白过来这是他们兄妹之间的玩笑,不知怎的,一时有些面红。
陈文义道:“念念何以打扮得这样素净?”
“百姓遭受水灾,流离失所。此刻我还穿得花枝招展在外,岂不惹人伤心么?”
陈文义笑道:“你自来是这样,别家姑娘最爱美,你倒舍得下,你最爱是吃。”
她夸张地一挑眉,“咱们兄妹俩再爱起美来,岂不羞煞世人?”
“勤嫔娘娘这样羞煞世人,看来是不忍心见那些庸脂俗粉的命妇了。”
“二哥去见,保管比我受欢迎多了。”
他兄妹两个你来我往,全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安静寡言的样子,看得小李子十分震惊。
原来这陈将军,也不是个闷葫芦啊……
两人出了内院,身后紧跟着小李子,落后些的是白露白霜两个。
白霜悄悄问她:“露姐姐,你怎么脸红扑扑的?”
白露看自家主子在前头没注意,忙掩住她的嘴,“快别胡说!”
正巧吕宗从二进院的东厢走出来,见着陈文心和陈文义二人,忙赶上前来,“请娘娘金安,娘娘这是上哪去?”
“去城里走走,看看灾民都安置得如何了。”
吕宗本来想说要一起去,发现今儿随行的只有陈文义,王熙和黄机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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