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一章 想一个人静静
许霁月木讷道：“是因为人财两空么？我不在乎的，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陆执任凭她紧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哪怕指甲刺破了皮肤也无所谓，这是他能跟她共苦的唯一法子了，况且他所承受的痛苦还不及她万分之一。
“您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他再次对沈医生暗示道。
沈医生叹了口气：“我明白，但这不是钱的问题，做手术是需要等待时机的，病人现在未必能等到那个时候，当然，你们可以等到切片出病理结果后再做决定。”
许霁月早已欲哭无泪，她嗓音艰涩无比的问：“您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第二个建议的内容么？不是猜出来的，是我曾经听到另一位医生亲口说过，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不能再没有妈妈。”
这个答案委实是出乎沈医生的预料，但他默默片刻后还是只能表示：“我会尽力的，病人那边，你们为了她的心情考虑，可以等之后再告诉她真相。”
有时候人活的就是一口气，一旦这口气泄了，就真得没救了。
许霁月将这一点记在心上，一出办公室就头也不回的直奔消防通道而去，是想躲在这里哭个痛快。
陆执默默无言的跟过去，纠结片刻后，还是坐在了她身侧的台阶上。
现在不是讲洁癖的时候，况且许霁月都能坐的地方，他又有什么做不得？就算是下地狱，他也可以陪着她。
许霁月只打算哭这一场，故而眼泪的特别的汹涌，她将脸埋进臂间，很快就哭湿了衣袖。
陆执抬起手想要轻轻拥住她颤抖的肩膀，又担心会被她误以为是趁人之危，转而摸出手帕递给她说：“或许你可以把我当成一根柱子或者雕塑，不然泪痕太明显，恐怕会被阿姨给发现。”
下一秒，许霁月向他靠了过来，她转而抓住他的衣襟，抽泣着哭了个天昏地暗，仿佛要把一生一世的眼泪都流完。
陆执起初还有些迟疑，等她的热泪浸湿了他衣领，总算是不顾一切的拥住了她。
此时距离他们上一次毫无芥蒂的相拥，已经过去七年有余了。
许霁月在陆执肩头哭了个痛快，她怕自己的眼睛会肿得太明显，去找陈护士长借了冰块来敷，冻得整个人都发颤也没放弃。
陆执看不得她受苦，想了个法子道：“不如你下午先别在医院里出现，等眼睛消肿了再回来，这边有护工和我，你不用担心。”
许霁月皮肤薄而清透，等痛哭过这好一会儿，从眼周到鼻尖都红了个彻彻底底，不是靠冰敷就能糊弄过去的。
“我不是不放心你们，只是不知道该去哪儿。”她解嘲似的笑了下，瞧着比哭还难看。
陆执想起了一个地方：“或许你可以回去陪陪斯黛拉，我联系护工和沈医生没法跳过我父亲，所以他已经知道了，你不必强颜欢笑，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没想到有一天陆家老宅竟然会成为许霁月可以逃避现实的地方。
许霁月是思念斯黛拉的，但稍稍犹豫过片刻后海是婉拒道：“不了，我都哭成这样了，斯黛拉见到会担心的。”
陆执没有勉强，而是问：“那你有想去的地方么？”
许霁月喃喃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陆执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很乱，怕她一个人离开会出事，坚持道：“那我陪你回公寓，那里离这边够近。”
公寓楼顶有他专门为许霁月打造的观星台，她现在当然不会有心情看星星，但那个地方至少能让她不被任何人打扰的待一会儿，其中也包括他。
许霁月摇了头：“不用了，我想回家一趟。”
陆执没有问为什么，更没有过多打扰她，确认她平安进门后便驾车回了中心医院。
许霁月在远郊的家里仔仔细细的洗了把脸，然后打起精神翻找起存折和房产证来，房子的贷款还没有还完，但已经无所谓了，她必须尽快把它卖掉，好为母亲筹措之后的手术费。
沈医生没有跟她提过具体的医药费数额，但这个级别的专家必然不会便宜。
陆执是愿意付这笔钱的，甚至不需要她开口去跟他提这个要求，可她却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就算是要借，至少也该在她倾尽所有之后。
一个放在沙发上的纸盒子随着她的动作被打落在地，在静谧室内发出了啪嗒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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